面对运营商究竟算不算创新型科技公司的“灵魂拷问”，三大运营商在2022年度业绩报告中给出了答案。2022年，中国电信研发费用为106亿元，同比增长52.3%；中国移动研发投入217亿元，同比增长17％；中国联通研发费用同比增长43%。研发投入的增长，从侧面体现出运营商正在勇攀科技创新的新高地。但就长远来看，运营商研发投入占比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未来运营商还应加强基础理论突破，从架构创新入手改善移动通信系统的成本结构和提升业务灵活性，推动产业链共同合作，并加大人才创新力度，从而更快实现从定位于“创新型科技公司”到真正成为“创新型科技公司”的转变。

科技创新，关乎移动通信全球竞争力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全球经济越来越呈现出“数字化”特征，科技创新成为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十四五”规划提出，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

紧随科技强国和数字中国发展战略，信息通信产业的发展也蒸蒸日上。“信息通信产业已有成绩的取得离不开科技创新，没有领先世界的科技创新，就不可能有领先世界的移动通信产业。”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高旭东讲道。

科技创新一直是移动通信产业发展的主要驱动力。2013年工信部发放LTE牌照开启4G时代，2019年工信部发放5G牌照开启5G时代，近十年来，我国在国际通信标准制定中的话语权日渐提升。我国移动通信产业在经过1G空白、2G跟随、3G突破、4G并跑阶段之后，终于在5G时代实现了全球领先。

十年间，在移动通信产业各方和科技工作者的不断努力下，我国取得了大量高价值专利创新成果。在5G时代，我国5G标准必要专利达3.9万件，位居全球第二。不仅如此，当前全球声明的5G标准必要专利共21万余件，涉及4.7万项专利族，其中，中国申请1.8万项专利族，排名第一，占比约40%。

未来我国保持并提升信息通信领域领先优势，也将有赖于持续不断的科技创新。2019年我国成立了IMT-2030（6G）推进组，正式启动了对6G的研究。当前，在全球38032项6G潜在关键技术相关专利中，中国占35%（13449项），美国占18%（6926项），欧洲占13%（4933项），日本占13%（4756项），韩国占10%（3796项），我国在6G关键技术相关专利数量上已经跃居全球第一。由此可见，我国已经成为移动通信科技创新领域最主要的策源地和部署地。

科技创新也可以切实转化为产业话语权。国家知识产权局知识产权发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王雷表示，移动通信技术的突出特点是：通常情况下多种技术路径都可以实现技术性能愿景，因此要实现“互联互通”就需要国际通信标准加以协调规制。一旦在国际通信标准下形成标准必要专利，就如同在技术发展的必经之路上拥有了“收费站”。

专利竞争在移动通信产业中尤为重要，已成为运营商增强全球竞争力的重要一环。专利的价值除了体现在专利费用高昂之外，拥有专利权的企业还可以通过专利诉讼影响产品销售、进出口、企业股价等，从而打击竞争对手、提升市场控制力，因此获得更多专利主动权也成为运营商发力科技创新的重要方向。

战略升维，运营商迈向“创新型科技公司”

在科技创新竞争日益激烈的当下，运营商积极向创新型科技公司转型十分必要。尤其是面对行业数字化转型大潮，从to C市场转向to B市场，这对运营商的技术能力提出了新要求。因此三大运营商纷纷加快科技创新体系化布局，并取得了可圈可点的成绩。

中国电信构建了前瞻研究、云网融合、网信安全和数字化平台“四位一体”的科技布局，加大研发投入、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明确重点攻关领域。中国电信集中在云网融合、5G/6G、人工智能、安全、量子科技等领域，强化关键核心技术攻关。2022年，中国电信研发费用为106亿元，同比增长52.3%。天翼云4.0算力分发网络平台“息壤”入选“2022年度央企十大超级工程”。中国电信牵头成立“全球云网宽带产业协会（WBBA）”，打造了云网技术创新的国际合作交流平台。

中国移动提出了“创世界一流信息服务科技公司”的定位，持续健全“一体四环”科技创新体系。中国移动不仅获批了新一代移动通信技术国家工程研究中心，还与清华大学等多所高校设立联合研究机构，与鹏城实验室等国家级实验室开展合作，并积极参与“京津冀国家技术创新中心”建设。2022年，中国移动研发投入达217亿元，同比增长17.0%，累计牵头5G国际标准197个，申请5G专利超4100件，稳居全球运营商第一阵营。

中国联通明确了“大联接、大计算、大数据、大应用、大安全”五大主责主业，坚持创新驱动，持续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加强产业链、创新链、价值链能力建设，加快培育专业子公司“专精特新”能力，着力构建全国“一盘棋”的能力矩阵，形成一体化协同运营服务能力。2022年，中国联通研发费用同比增长43%，科技创新人员占比达到30%，授权专利数达到1666件，自主研发产品收入同比增长超过70%。此外，中国联通加大核心技术攻关力度，其信令大数据平台、5G全连接平台、UPF自研等63项阶段成果已实现应用。

挑战犹存，需翻越三座“大山”

面向未来，科技创新永远“在路上”。从研发投入来看，尽管近年来三大运营商逐步加大了研发投入，但与互联网企业和通信设备厂商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从2022年度业绩报告数据来看，阿里巴巴的研发支出为443亿元，腾讯的研发支出为614亿元，百度的研发支出为233亿元，华为的研发投入达到1615亿元，而中国电信的研发投入为134亿元，中国移动的研发投入为217亿元。从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例来看，华为达到了25.1%，而运营商几乎是最低的。

没有创新投入产不出新兴成果。总体而言，运营商在科技创新领域还需要翻越三座“大山”。

一是寻找科技创新与稳健运营的平衡点。凭借技术密集和资本密集的优势，运营商居于产业链和创新链上游，其创新转型将有力带动全产业链的科技创新。Omdia资深首席分析师杨光指出，电信网络运营对技术的兼容性、网络的稳定性都有极高要求，天然具有追求平滑演进、稳健运营、规避技术不确定性的取向，因此运营商在转型过程中，需要在科技创新与稳健运营之间保持平衡。

二是解决重点领域的科技创新难题。信息通信覆盖领域广阔，5G、光通信、集成电路等细分领域的科技创新难题亟待解决。从长远看，以运营商为代表的中国本土企业仍然需要开辟全新领域，并成为这些领域的领先者，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持竞争优势。

三是优化科技创新人才布局。人才居于科技创新战略的核心位置，但当前技术研发人员在运营商整体人力资源中占比还比较低，而且由于运营商业务需要，这一比例在短期内也很难得到显著提高，这也对运营商的人力资源管理提出了更高要求。

靶向施策，破解四方面难题

对于运营商来讲，从定位于“创新型科技公司”，到成为“创新型科技公司”，还需要更多努力。面向未来，运营商应从以下4个方面发力科技创新。

一是加强基础理论突破。当前移动通信系统的理论性能非常接近香农极限，如果没有基础理论的突破，系统提升空间可能比较有限。

二是促进移动通信系统架构创新。运营商应着力改善移动通信系统的成本结构和业务灵活性，在系统提升空间有限的情况下，保证行业可持续发展，提升对数字经济的支撑能力。对运营商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网络，运营商科技创新与稳健运营还应围绕如何建设运营技术领先、经济效益好的网络展开。与此同时，随着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应用越来越复杂，运营商与工业企业、设备供应商等合作伙伴的关系也愈加重要，因此运营商在科技创新后期更需要重视技术与生态的整合。

三是携手产业链攻克行业技术难关。在这个过程中，运营商可以凭借已有积累成为培育行业创新的“沃土”，为自己的研究部门乃至学术界、产业界的合作伙伴创造更为灵活宽松的研究环境，并且给予合作伙伴一定的自主探索空间。在进入产业化阶段之后，市场竞争将成为促进技术产业化创新发展的有力工具，运营商可以继续为合作伙伴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使真正具有竞争力的创新方案能够脱颖而出。

四是加大人才创新力度并留住人才。运营商应加强与各地高校的沟通合作，在博士教育层面进行密切合作，甚至是联合培养。目前三大运营商都加大了人才引进力度，接下来，运营商在组织结构、管理文化等方面仍需进一步变革，以适应引领人才创新链的需要，未来也可以探索对不同类型组织和员工采取不同人力资源管理机制的新策略。